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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行動不便的女主人，公私領域大小錢一把抓、主導海內外資金調度， 讓前第一家庭總是與錢扯不清關係，負面新聞一個比一個勁爆……。 八月十一日早上，在台北館前路凱達格蘭學校旁的私人辦公室，前總統陳水扁找了某位媒體友人長談。牆上掛著法鼓山聖嚴法師親筆提字：「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但此時的阿扁，有些焦躁不安。他忿忿不平對來客說，「從國務機要費開始，第一家庭遭受一連串圍剿，司法、媒體有一股無形力量想要摧毀我！」 三天之後，八月十四日上午，國民黨籍立委洪秀柱在立法院召開記者會，拿出一份來自瑞士聯邦檢察署透過外交體系給台灣的機密文件，這份文件既有正本法文版，又有譯本中文版，揭露前第一家庭四個海外秘密帳戶，金額高達三千萬美元，折合新台幣約九億元。這筆鉅款在陳水扁兒子陳致中、媳婦黃睿靚，還有妻舅吳景茂的帳戶間有不正常移動，瑞士方面懷疑有洗錢之嫌，希望台灣司法單位提供陳、黃兩人的薪資及職務，以釐清是否有犯罪行為。 消息一出，舉國譁然，同日下午五點，陳水扁也緊急召開記者會。令人意外的是，他公開承認扁家在海外有兩千萬美元的帳戶和匯款，甚至親口道歉說出：「我做了法律不容許的事。」 為什麼他在不到七小時內，立即承認道歉？ 帳戶的錢哪裡來？四個人就有四種版本 更奇妙的是，案發後，這幾個帳戶的用途，前第一家庭四個人就有四種版本。 陳水扁說：「這是選舉結餘款。」 妻子吳淑珍說：「這是娘家給的錢、阿扁當律師賺的錢、投資理財的錢和政治獻金。」 兒子陳致中海外開戶時說：「這是結婚禮金。」 媳婦黃睿靚說：「這是老爸（黃百祿）海外投資的錢。」 但是陳水扁緊咬這些錢是他四次選舉的結餘款。 為什麼答案不一樣呢？是沒套好，還是民主家庭，各自表述？ 若是選舉結餘款……不是「髒錢」，舉證貪污困難 若如陳水扁所說，這是所謂的選舉結餘款，那麼根據 「政治獻金法」規定，最重刑責是政治獻金應設專戶而未設專戶，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律師鄧翊鴻分析，「政治獻金法是二○○四年三月三十一日公布，四月二 日正式實施，而阿扁口中所說的四次選舉，全都在法律公布實施前。根據法律不溯及既往原則，根本罰不到他！」 理律法律事務所律師宋耀明 也認為，陳水扁把這些錢定調為「選舉結餘款」是有玄機的，因為瑞士請求司法互助的前提是，「髒錢」才需要洗錢，「若這些錢是政府給的選舉補助款，及參選的 政治獻金，也就是陳水扁口中所說的『選舉結餘款』，那就不是『髒錢』，自然也就沒有『洗錢』犯法的問題。」 「除非檢方能證明這筆錢是 貪污所得，」但宋耀明很悲觀，認為黃金辦案時間都錯過了，現在大家在「常識」上覺得錢的來源不單純、有問題，可是陳水扁可以行使緘默權，檢方要舉證他貪污 是非常困難的事，法有名言：「舉證之所在，敗訴之所在」，所以用貪污罪也很難辦到陳水扁和吳淑珍。 法界人士感嘆，最後可能用逃漏稅、 財產申報不實來辦陳水扁，最多就是花錢消災、罰錢了事，「與人民的感受落差極大。」但國民黨在立法院擁有四分之三以上多數席次，卻不願修改「政治獻金 法」，增訂「不明財產來源罪」，可見這是很多政治人物的要害，也是國民黨間接幫了阿扁一個大忙。 八年涉十二件疑案……金額從百萬元升級到億元 七億元的海外戶頭鉅額資金，點燃扁家疑似洗錢的政治風暴。四個當事人說出四種不同版本的資金來源，更勾起各界對過去第一家庭種種負面傳聞的記憶，八年內一家人共涉入十二件疑案（見下頁表），也改寫了第一家庭的紀錄。 二○○四年總統大選前夕，吳淑珍接受本刊專訪，談到第一家庭誰來管錢，吳淑珍回答說：「總統從來沒管過錢，錢都是我在管。他還沒有結婚前，錢就是我在管。他很討厭管錢，他充分授權。」 吳淑珍受訪後沒多久，在選前一個月爆發被通緝逃往海外的陳由豪「三封信事件」，直指他曾去陳總統家送錢，並有一位民進黨大老陪同，而且接錢的對象就是吳淑珍。 二○○四年是一個分水嶺，在陳水扁第一任總統任內傳出第一家庭和錢有關的案子，和第二任比較起來，都是小兒科。SOGO經營權之爭，聽到的是百萬元SOGO禮券；即使陳由豪信誓旦旦交錢給吳淑珍，金額也不過六百萬元。 隨著陳水扁連任總統，第一家庭牽涉的案件不僅增加，涉案金額也攀升到千萬元級，直到國票案、巴紐案，以及最近的瑞士洗錢案，已從千萬元跨越到以億元為單位。 如果用股票線圖的概念，畫出前第一家庭八年涉案的數量和金額變化，可以用「價漲量增」來形容。雖然一切都已進入司法程序，部分案件也已還當事人清白。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新的瑞士洗錢案，涉案時間、地點、事證較前幾次更明確，金額更是刷新紀錄。 不管這次前第一家庭成員能不能全身而退，一件件金額越來越大的案子被掀出來，還是不得不讓外界質疑，這八年總統任期，為何總是和錢扯不清關係？而吳淑珍的理財之道，又有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 攤在陽光下的帳……由三位挺扁財務高手掌管 其實民進黨大老都深知，陳水扁管權，吳淑珍管錢，雖身體欠安、行動不便，仍是前第一家庭真正的幕後大掌櫃，大小錢事一把抓。 一般企業界常有所謂的內帳、外帳，而前第一家庭也有公帳、私帳「兩套帳」。 公帳是指選舉帳目、財產申報等依法必須攤在陽光下的帳。以兩次市長、兩次總統選舉為例，中鋼董事長林文淵、前中小企業信保基金董事長黃維生、前第一金控董事長張兆順，都是吳淑珍信得過的人，自然是公帳的財務大臣。 這三位掌櫃，共同特徵都是很挺扁，但派系色彩不濃。這樣的關係，可以確保扁家金脈不會外洩，他們又對數字很有概念，可以讓公帳發揮最大效益。 林 文淵原本是政治廚房的「外人」，十三年來，卻能從北市府自來水公司副總工程師，一路高升到擔任中鋼董事長，並且兩度出任，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控錢能力很好， 且人脈深厚。即使一九九八年陳水扁市長連任落選後，他也一起失業、處理債務，建立起深厚患難之情，此後一路受提拔。在兩次總統大選時，被欽點掌財務，擠進核心內圈，是公帳第一人選。 陳水扁幕僚分析，因為林文淵非政治中人，「不必為自己從政所需而藏私，經手的款項條理分明，出帳管得很嚴，才能成為阿扁、扁嫂最信任的大掌櫃。」 另一個公帳要角是黃維生，他是阿扁市長時代的選舉財務長。來自高雄六堆客家村，中小企業出身的他，在北門扶輪社與阿扁結識，後來幫著串聯中小企業籌組福爾摩沙聯誼會，挺扁不遺餘力。早年他甚至是少數能和扁家一起過年的人。 黃維生曾經為阿扁選舉成立「扁帽工廠」，販賣選舉周邊商品大發利市，並發行金幣募款，義賣藝術品籌措政治獻金。有生意頭腦也有藝術天分，又沒有政治企圖心，是扁營中難得的生意人才。 至於前第一金控董事長張兆順，因協助二○○○年總統競選經費申報，才開始深入扁營財務。他原本是建智聯合會計師事務所的負責人，也曾任會計師公會理事長。 在阿扁總統任內，國民黨質疑扁家財富爆增，扁嫂則借張兆順的專業背書，代為對外說明並澄清。但後來財產申報，漏報股票進出動態和珠寶被罰時，張兆順也有苦難言，因為了解扁家情況的人都知道，問題是出在提供單據的扁嫂，而不是出在張兆順的專業上。但一提起這件事，據轉述張兆順總是先嘆一口氣，然後說：「你就別再提這件事了！」 這三人都清楚「錢事」是扁家「禁地」，某位公帳掌櫃曾對友人發牢騷說，「老闆娘交代的事，我們只有聽話的份，人家沒問你，你哪有插嘴餘地？因為那是她家的事！」 公帳複雜，至於私帳，包括不能見光的政治獻金、投資理財所得、扁家私款等，全貌只有扁嫂最清楚。這次曝光的至親好友，圈內人都知道他們只是「人頭」，最多也不過了解自己參與的那部分。 見不得光的錢……至親當人頭，僅扁嫂知全貌 以扁嫂的哥哥吳景茂為例，他和吳淑珍有兄妹血緣之親，這次曝光的新加坡帳戶，都和他有關，與前第一家庭的私帳關係不言而喻。 前第一家庭的御醫、新光醫院副院長黃芳彥，也是陳幸妤的乾爹，和扁家關係「親到像是一家人」。黃芳彥常幫扁嫂安排一些下午茶聚會，介紹醫師娘、企業夫人與她做朋友、解悶。 只要扁嫂有事可做，不吵不鬧，阿扁對她的社交活動也不會有意見，直到後來搞出ＳＯＧＯ禮券案，「貴婦團」曝光，多位醫師娘、企業董娘名列其中引起非議，才關閉官邸門戶。 基於多年情誼得到信任，黃芳彥甚至是扁嫂久病心情不佳時的精神導師，被陳水扁幕僚形容是「唯一敢向老闆娘很客氣講難聽話的人」。例如為陳致中出動空軍一號到台中下聘之事，輿情譁然，事前幕僚曾公推他去說服扁嫂改變心意，雖然扁嫂並未接受，但其他人則是連提都不敢提起。 黃芳彥在ＳＯＧＯ案被查出匯過兩筆錢、共計一百七十七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五千五百萬元）到新加坡帳戶，當時他對檢調說「這是他準備移居國外，做為生活費之用」。而今則被檢調懷疑，是扁家把錢匯出海外的「人頭」之一。 短短八年，這些圍繞在前第一家庭周圍的人與事，記錄了前第一家庭走過的痕跡。不管是公帳還是私帳，捲入金額不斷暴增，每天都像連續劇一樣有新劇情發生，前第一家庭為何下台的背影和上台時的意氣風發有著天壤之別，難道都是過不了金錢這一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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