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馬首台灣神秘賣家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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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馬首台灣神秘賣家曝光

傳奇包租公，一千萬元買進，三億元賣出！

這一樁最昂貴清代雕像交易案，背後的台灣收藏家是什麼來頭？ 澳門賭王又為何花大錢買來送中國？

(文)林亞偉

一個銅製馬頭，值新台幣近三億元！九月二十日，蘇富比拍賣公司宣佈

，澳門賭王何鴻燊以港幣六千九百一十萬元，約合新台幣二億九千萬元，買下清代圓明園遺珍銅製馬頭，刷新了清代雕像的全球最高成交價紀錄！ 驚世現身！ 一個馬首拍價比四個獸首貴近一倍 今年八月起，蘇富比決定拍賣馬首時，就引起兩岸三地的關注和矚目。它是清代乾隆時期，傳教士蔣友仁為圓明園設計的十二生肖報時水力鍾上的銅塑作品之一，後來因戰火被帶往國外，散落世界各地。七年前，中國保利集團曾在佳士得和蘇富比拍賣會上，以約合台幣一億二千萬元價格，買回猴首、牛首、虎首三個國寶。如今馬首的價格，比猴、牛、虎，加上豬首的價格，還要貴近一倍！ 這次蘇富比計畫拍賣馬頭，但在中國全國政協常委、香港信德集團董事局主席何鴻燊的介入下，在拍賣之前由何鴻燊買下，轉贈中國，讓馬首回歸北京，而原本擁有馬首的台灣收藏家獲利脫手，三方皆大歡喜。 台灣賣出！ 賣家是清翫雅集的低調包租公 在這新聞的背後，引人好奇的是，究竟是誰，藝術投資眼光如此精準？馬首是寒舍創辦人蔡辰洋在一九八九年，以約合新台幣八百萬元在倫敦拍賣會上標購而得，再轉賣給這位收藏家，據說，當時買方以大約新台幣一千萬元購入，如今卻以近三億元出手，十八年間報酬率近三十倍！ 他，的確是神秘的收藏家，不曾在媒體曝光。一開始，本刊獲得的蛛絲馬跡是：「此人是『清翫雅集』（國內最有實力的收藏團體，成員包括聯電名譽董事長曹興誠、廣達電腦董事長林百里等人）收藏家，主要收雜項。」 首先被猜到的「清翫雅集」成員，包括元大集團總裁馬志玲、台灣工業銀行董事長駱錦明。 因為，馬志玲姓「馬」，從瓷器、印石、到中國近現代書畫的收藏之精，堪稱國內收藏大家。馬志玲與元大金控總經理馬維建父子倆，投資趙無極、常玉等大家，眼光之精，質量之豐，足可開一座私人美術館。 至於駱錦明，則是因為生肖屬「馬」，也是國內金融界公認的愛馬人士。他收藏與馬有關的骨董文物，連台灣工銀的企業識別也是個馬頭！「龍馬精神」四個書法大字，也曾高掛台灣工銀台北松仁路的舊總行大廳。 但馬首主人不是馬志玲、也非駱錦明，真正的「黑馬」，是個很陌生的名字──周義雄！ 第一次聽到「周義雄」的名號，鍵入電腦查詢，沒想到，從製造電源保護器的勝德國際董事長、雕塑家到各行各業，都有人叫周義雄。要找出真正的馬首藏家周義雄，有如大海撈針。他唯一掛過名的職稱，是曾任台聯貨櫃的監察人。 周義雄，坐擁台北市精華地段的辦公樓與住宅，是位「包租公」，他也屬馬，因而收藏馬首。他家境殷實、也守得住財富，加上喜歡藝術，因而成為實力雄厚的收藏家。 自律甚嚴的周義雄，是樸實的富翁。他的友人形容，周義雄雖有億萬身家，但從不花天酒地，有空就逛逛畫廊、參與藝術研討會，與喜愛藝術品的友人聊天。他對於自己收藏的藝術品，從不炫耀。 不過，他也不是小氣的人，一九九五年九月，清翫雅集會員收藏的精品，於北京故宮展出，當時周義雄就曾大方借出馬首，並隨著馬志玲等人一起到北京參與盛會。 二○○○年十月，「清翫雅集」會員藏品在鴻禧美術館展出，周義雄也拿出馬首，並和姓「馬」的馬志玲，以及和他生肖同屬馬的駱錦明，在馬首前合照。 周義雄喜歡收藏「雜項」，他興趣廣泛，什麼都買一些。骨董收藏的「雜項」類，就是瓷器、玉器、書畫、家具等品類之外的器物，包括文房四寶、鼻煙壺、雕塑品等，都算雜項。另外，周義雄喜歡木紋美麗、木質內斂的紫檀，以及顏色淺黃到赤紫，色彩鮮美，紋理清晰又帶有香味的黃花梨家具。他的友人笑說：「他的房子多，用來擺好家具最合適了。」 由於周義雄不缺錢，收藏藝術品，他通常只進不出，此外他行事低調不出名。就算清翫雅集在北京故宮展出，連當時的人大委員長喬石都前來觀賞，馬首名義上的所有人，還是都由蔡辰洋出面。 其實，多年來都有人透過蔡辰洋，詢問馬首是否有意願出讓，但實際擁有者周義雄，一直都捨不得割愛小馬頭。 中國收回！ 全力索還文物，企圖施壓停拍 但隨著中國經濟力逐漸壯大，中共努力促成流落在外的文物回歸，不只何鴻燊主動捐贈，商人捐文物給中國，是與中國政府建立關係的最好方式。一九九九年，震旦行集團董事長陳永泰，就曾將所收藏的「十八羅漢頭像」捐贈中國，復歸山西省資壽寺原址。據瞭解，當時有中國官員的暗示建議，才促成陳永泰的捐贈，這是海峽兩岸首宗藝術品回歸的例子。 這回，馬首重現蘇富比拍賣會上，再度引起了中國大陸政府的高度重視。因為，只要有歐美等國際藏家參與競標，買走了馬首，中國想讓圓明園十二生肖銅獸首全部回歸北京的計畫就更難實現。 因此，二○○○年，佳士得拍賣猴首、牛首，緊接著蘇富比拍賣虎首，都承受了中國政府龐大的壓力。根據中國媒體的報導，中國國家文物局在二○○○年四月二十日，正式致函佳士得與蘇富比，要求他們停止在香港公開拍賣。因為，獸首屬於一八六○年於「戰爭期間被掠奪的文物」。 但當時佳士得、蘇富比兩大國際拍賣公司，以文物均為早年拍賣會所得，以及履行拍賣合約為由，照樣進行拍賣（後來由中國保利集團以高價買下）。七年後，中國政經實力又更為強大，蘇富比原本信誓旦旦指出，十月的馬首拍賣將照常舉行，但卻突然在拍賣前由何鴻燊買下轉贈中國，很明顯的，這回中國給的壓力之大，不一樣了。 澳門中轉！ 賭王二度捐贈，博愛國商人名聲 何鴻燊以文物贈與中國建立友好關係的舉動，也有其背景因素。日進斗金的澳門賭業，最大金主來源是中國，但中國為了防「賭」，約半年前，開始對中國居民申請港澳通行證，開始更為嚴格的審核，以前只要一週辦理時間，如今可能長達一月。而政府官員、國企幹部，若無合適理由進出港、澳，尤其是到澳門，更為嚴格限縮。 何鴻燊也不是第一次捐文物給中國。二○○三年，他從美國收藏家手中，以港幣約七百萬元買下豬首，捐贈中國國營企業保利集團，這回第二次出手，以「愛國商人」之姿，博得了名聲，三億元，花得不算冤枉。 馬首，最早主人是乾隆皇帝，它是十二生肖裡做工最精美的，一百四十七年來，它的主人從歐美收藏家換成蔡辰洋、周義雄，而今經由何鴻燊回到北京。可謂漂泊流離。 中正大學講座教授汪榮祖出版的《追尋失落的圓明園》一書，對圓明園文物有詳盡的考證。書中點出，英法聯軍在一八六一年，曾將圓明園文物當做戰利品在北京拍賣過一次。而運回英國和法國的大型玉器、琺瑯器、瓷器，則於一八六一年三月在倫敦拍賣。同年四月，在拿破崙三世的巴黎皇宮杜樂麗宮（Palais des Tuileries），舉辦展示會。接著，法國在十二月舉行了圓明園文化拍賣會。從此，所有文物戰利品散落歐美各地博物館與私人藏家手中。 另據寒舍過去的考證，一九三○年代，美國舊金山的舊貨商曾以每隻獸首五十到八十美元的代價，買下牛、虎、猴、馬等獸首，擺在花園裡，成為花園雕塑。接著，又輾轉流入私人收藏家手中。 飄零全球！ 流落歐美台終返鄉，身價兩千變三億 汪榮祖同時在書中提到：一九八七年，原屬於圓明園海晏堂前，圓型噴泉內的十二生肖獸首人身之一的青銅猴首，在紐約市以十三萬美元賣出。 一九八七年，獸首再現。寒舍蔡辰洋先在紐約拍賣會買下猴首，接著在一九八九年，於倫敦拍賣會買下另外三隻獸首：虎、牛和馬。這四隻銅首中，最貴的馬首約二十五萬美元（約合新台幣八百萬元）。周義雄就是向寒舍買下這只飄零海外的遺珍。 從八十美元，到二十五萬美元，再到港幣六千九百萬元，圓明園失落的獸首，價格越飆越高了。若是龍、蛇、羊、雞四首再現世人眼前，以象徵中國的龍首為例，恐怕，就是以港幣「億」元為單位起跳的價格了。十二生肖銅獸首流落世界各地後，如今每個銅首至少值一棟豪宅，這恐怕是當年乾隆皇帝造水力鍾時，想都沒想過的事。